记念梅兰楼君
一、
公元二零一八年十一月八日,就是六界梅兰楼治丧委员会为五日因服食毒饼在线去世的梅兰楼君开追悼会之后的第三天,我独在网上徘徊,遇见六界众难友,前来问我道,“先生可曾为梅兰楼写了一点什么没有?”我说“没有”。他们就正告我,“先生还是写一点罢;梅兰楼生前就很爱搜集六界的锤饼食谱。”
这是我知道的,凡我所去过的平台,大概是因为资本公关之故罢,锤饼话题一向成为禁忌,然而在这样的生活艰难中,毅然盖起了万丈高楼的就有他。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这虽然于死者毫不相干,但在生者,却大抵只能如此而已。倘使我能够相信真有所谓“锤楼再现”,那自然可以得到更大的安慰,——但是,现在,却只能如此而已。
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我只觉得所住的并非人间。无数个六界难友的血,洋溢在我的周围,使我艰于呼吸视听,那里还能有什么言语?退圈保智,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而此后几个所谓营销号假路人的阴险的论调,尤使我觉得悲哀。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将深味这非人间的浓黑的悲凉;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非人间,使它们快意于我的苦痛,就将这作为后死者的菲薄的祭品,奉献于逝者的灵前。
二、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热搜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拉踩的文案,来洗白旧迹,仅使留下封号的血色和控评的悲哀。在这封号的血色和控评的悲哀中,又给人每天推送,维持着这似饼非饼的世界。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
我们还在这样的世上活着;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离香蜜大结局日也已有两月,忘却的救主快要降临了罢,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
三、
在无数在线去世的青年之中,梅兰楼君是一位涯友。涯叔刚者,我向来这样想,这样说,现在却觉得有些踌躇了,我应该对他奉献我的悲哀与尊敬。他不是“捏造和传播谣言”的水军,是为了正义发声而死的实名用户。
他的姓名第一次为我所见,是在今年夏末杨紫女士的大女主戏被饼族包月热搜后,撰写剧评的作者关大被网络暴力逼迫退博的时候。发声最强的一个就是他;但是我没在意。直到后来,也许已经是饼援会饼公率领粉丝非法集资、禁言封号、人肉搜索之后了,才有人指着一座锤库的主人告诉我,说:这就是梅兰楼。其时我才能将姓名和实体联合起来,心中却暗自诧异。我平素想,能够不为势利所屈,反抗一广有矿的饼公的道友,无论如何,总该是有些粉圈习气的,但他却常常文采卓然,有理有据。待到知乎er被折叠禁言,B站up主被删、博主被封号之后,他才越来越为江湖英雄所称道,于是家里的楼层就较多了,也还是始终产出金句,用数据和实锤说话。待到饼国国庆日邻国无人道贺,往日的盟友们以为热搜已尽,准备陆续引退的时候,我才见他虑及饼族出海求援,舍身庇护饼芯难民。此后似乎就不相见。
总之,在我的记忆上,那一次就是永别了。
四、
我在二日下午,才知道中午有饼衣卫公告捉拿六界盟友的事;
五日上午便得到噩耗,说卫队居然对盟友下手,而梅兰楼君即在遇害者之列。但我对于这些传说,竟至于颇为怀疑。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饼国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下劣凶残到这地步。况且始终一心一意专注圆形面食产业的梅兰楼君,更何至于无端食物中毒呢?
然而即日证明是事实了,作证的便是他自己的尸骸。还有一具,是楼主君的。而且又证明着这不但是杀害,简直是毒杀,因为他胃里还残留有当日刚从饼公集团买回的毒烧饼。
但饼公府就有令,说他们是“暴徒”!
但接着就有流言,说他们是受人利用的。
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衰亡娱圈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五、
但是,我还有要说的话。
我没有亲见;听说,他,梅兰楼君,那时是欣然前往的。
自然,买饼而已,稍有人心者,谁也不会料到有这样的罗网。
始终认真锤饼的梅兰楼君确是死掉了,这是真的,有他自己的尸骸为证;沉勇而友爱的脱水楼君也死掉了,有他自己的尸骸为证;只有一样沉勇而友爱的拉票楼君还在医院里呻吟。当他们从容地服下了饼族人所制造的鹤顶红毒饼的时候,这是怎样的一个惊心动魄的伟大呵!饼援会的非法集资的事实,饼国海军的网暴人肉的伟绩,营销联军的甩锅洗白的套路,不幸全被这几张毒饼抹杀了。
但是饼族的杀人者却居然昂起头来,不知道个个脸上有着血污……
六、
时间永是流驶,娱圈依旧太平,有限的几座楼,在六界是不算什么的,至多,不过供无恶意的闲人以饭后的谈资,或者给有恶意的闲人作“流言”的种子。至于此外的深的意义,我总觉得很寥寥,因为这实在不过是民意被资本打压的惯常。娱圈的虚红上位的历史,正如饼的制作,当时砸钱买大量的面粉,结果却只是糊糊的一小块。而民意是不在原料中的,更何况是鹤顶红级别的毒饼。
然而既然有了毒饼了,当然不觉要扩大。至少,也当浸渍了恋人、同事、好友、金主的心,纵使时光流驶,洗成虚红,也会在人气的泡沫中永存一个和又一个的实锤。某著名菊友说过:“锤饼业未完,冲鸦得金冠。若不投美男,何时能出圈?”
七、
我已经说过: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饼国人的。但这回却很有几点出于我的意外。一是当局者竟会这样地凶残,一是营销号竟至如此之下劣,一是六界的盟友临难竟能如是之从容。
我目睹六界复联的办事,是始于上月的,虽然是有脑无矿之人,但看那干练坚决,百折不回的气概,曾经屡次为之感叹。至于这一回在毒饼中顽强抵抗,虽亡楼不恤的事实,则更足为六界复联人民的智商勇毅,虽遭饼毒洗脑,压抑至数月,而终于没有消亡的明证了。倘要寻求这一次死伤者对于将来的意义,意义就在此罢。
卖饼者在洗白的营销中,会依稀看见虚红的希望;真的猛士,将更奋然而前行。
呜呼,我说不出话,但以此记念梅兰楼君!